[原创]绍兴三名士（江南之一）

斗剑亭主 发表于 2009-10-10 17:41:45

绍兴三名士（江南之一）（一）多年来，每次游绍兴，都是要去瞻一瞻先生故居的，故居一直是老样子，一楼，一榻，一处少年鲁迅和乡里小朋友嬉戏的厨间，还有百草园，那一口不枯的老井……先生家的门前，曾经窄窄的小巷，十年前，在城建中被开拓成了通衢大道，近年，又在恢复古城旧观的呼声里，修成了历史风貌区，“店小名气大”的咸亨酒店依然可以小酌，对面水岸边又走起了乌蓬船。变来变去，只有周家台门的黑漆大门和斜对着寿家老台门——少年鲁迅之“三味书屋”所在，没变。在先生的家里家外到处乱走，驻足在长庆寺，揖了揖香，先生幼年时在这里拜了师傅。长庆寺对面是土谷寺，听说阿Q长期在这里过夜，再走过去沿着后面的小河，没几步就是恒济当铺了，好大一个“当”字，分明是旧时光的事，那时，少年鲁迅“……总之是药店的柜台正和我一样高，质铺的是比我高一倍，我从一倍高的柜台外送上衣服或首饰去，在侮蔑里接了钱，再到一样高的柜台上给我久病的父亲去买药。”“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堕入困顿的么”   鲁迅先生家就是。先生的祖父是同治年间钦点的“翰林”，家境不该只是小康的，从周家台门的规模来看，当年周家的排场也小不了。光绪十九年，这位钦点的翰林从京城归来为母理丧并服丧三年，这第二年就是乡试年，周的一族有多位弟子将应试，巧的是主考官是他的同榜进士，于是多家人凑了一万银两恳求周翰林去贿赂考官，周虽知不妥，但经不起族人的劝进，铤而走险，写信给主考官，内附银票，让可靠的仆人阿顺雇小船靠近官船，将信送上，考官当着同僚的面不便当场拆阅，而愚蠢到家的这位仆人恐银票有失，高声嚷道：“信中有万两银票，怎么不给一张回条！”于是案发。这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没有那佣人阿顺的高声嚷，周翰林这一档子事就不会出了，虽然清王朝在十几年后也就完了，如是那样，周家的富贵怕还延续几十年，周树人的生活当然又多了几十年的安逸，那个激愤于世，握着“金不换”孤军奋起的鲁迅也就不会出现了，于是，中国的文学史文化史将是另一副样子了，思至此，一身冷汗！（二）从周家大门对面的小河里乘乌蓬船，十余分钟就摇到了沈园，沈园是古有之的，而今只是一个仿宋的园林了，四十元的门票，三十分钟就可游毕，亭台楼阁一样不缺。比之普通的公园，它多的就是那块诗碑。十余年前初游，园刚刚复修，规模似乎还更小，那碑据说是用园中的原砖垒成，颇有古意，边上另立一新刻的《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又有 唐婉和的一首：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十多年来，此碑一修再修，作古作旧，却与陆游那率性而为之的情感，渐行渐远。余一游再游，却不是为这首《钗头凤》而来。作为中年人，我可以理解一位“万里觅封侯，匹马戍凉州”、“壮年从戎，曾是气吞残虏”的壮士；一位“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中原北定，家祭告翁”的民族英雄，中国历史上这样的诗人除了陆游，也不在少数。都是从年轻时代一路坎坷地走来的，但是，我还是不能理解千年之前一位从青年、中年、老年一路走过来的诗人，对妻子或只是前妻的一往情深。陆游与表妹唐婉琴瑟和鸣，却为陆母所不容，欢娱只有两三年，被迫休妻。诗人从此郁郁寡欢。十年后的一个春天，陆游忧郁地独自一人漫游山阴城沈家花园。也许正孤坐独斟，借酒浇愁之时，意外地看见了唐婉及其改嫁后的丈夫赵士程也在游园！相对无语泪亦无处流……赵士程让唐婉为诗人送来了酒食。因赵士程的大度和善解人意，引发了陆唐之间的千古绝唱，《钗头凤》的一唱一和，让诗人的情感得到了最大的爆发。从此，沈园就成了诗人永志不忘的伤心之地，一泪掬千年。“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时算来，陆游已是七十岁的老人了。而到了七十五岁，他就住在沈园的附近，“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当初，陆游的词自然不会题在石碑上，但后人宁可相信陆唐两人的感情“坚如磐石”。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块碑。在沈园可作三十分钟游览，此碑前足可驻足十分钟，不枉此一行。诗人走了千年，情还在。（三）到绍兴，时间较紧，落地的第一时间，去了和畅堂。和畅堂在塔山下，如果能从塔山上望下去，那是一处绝美的江南大宅。但当知道这里是秋瑾的故宅时，美感顿失了。既使是现在，秋瑾绝对还是一个另类。一位女性，为人妻曾为人母不奇怪，而对改变社会性质大有兴趣就不一样了。她留学东瀛做文章；创办女报扩大影响；主持学堂搞宣传；暗中集会组织会党。她读书击剑，直至亲手握枪，准备和恶势力大干一场！在故居的夹墙里，秋瑾收藏有准备起义的枪支，而在照片上，秋瑾明明是携着短剑的！秋瑾的照片多着男装，无愧于“鉴湖女侠”的名号。旧民主主义革命的失败，是必然的，女侠成了女犯，政治犯，她大义于刑场，足以让绍兴小城轰动了。就在“□轩亭口”。□轩亭口的老牌坊拆去也近有百年了，这里十字路口立的是国民早期建的秋瑾纪念碑，路是拓宽过的，看上去还是不大宽，可以想像当年这里的象“华老栓”一样的愚民是多么的熙熙攘攘。现在这里是灯红酒绿的所在，大道边新立的女侠像，默默地望着这一切，在聚光灯的射线里和晚霞的映衬中，气宇轩昂。快一百年了，面对我等芸芸众生，一位为理想而献身的伟大女性又会生出怎样的感慨！秋瑾的塑像还有一处，是在西湖的孤山上，那是女侠永远的家。

江南灵儿 发表于 2009-10-25 16:42:13

呵呵，再配些图片上来撒，一个比较人怀旧的街堂弄里

菱长菜 发表于 2009-11-6 23:33:42

其实在你之前我刚刚去了一趟绍兴，却没有你这样感受——也许是我很麻木吧……

wpc6538 发表于 2010-2-3 11:30:51

又见民国的文风，如老宅里透出的陈年檀香。楼猪的这等文风应该提倡，汉语快让90后闹腾的快看不懂了。汉语贵在字与意境的统一，常常是一字可蕴无限的意境。现在同学们搞得好像汉字只要读音就可以了，相当无趣。哎，代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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