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古渡江流缓 三江奔腾并流急
离开德格,我们又在崇山峻岭间飞驰,一条小河相伴左右。拐过一个山弯,在右前方小河与一条远远而来的大河交汇,一块如山般大小的巨石矗立在对岸,顶部经幡飘飘,正面裸露的基岩上,上书俩红色大字:西藏。而面前这条缓缓流淌的大河,正是四川和西藏的界河:金沙江。当年解放军第十八路军正是在此渡过金沙江进入对岸的西藏江达县,进而和平解放西藏。一时间,车队沸腾了,西藏,我们来了!零六年七月三号下午四点整,我们喇叭齐鸣,跨过金沙江岗托大桥,进入西藏境内。过江之后,地形继续在变化,视野越来越窄,视线越来越近,逐渐进入峡谷路段。公路两边流水潺潺,草木茂盛,几可蔽日,钻出林地,盘上山坡,还是艳阳天。一路颠簸,于傍晚来到了江达县城。
次日,驱车西行赶往231公里之外的昌都。一出县城,水泥路就变成了烂泥路。颠簸之中来到雪集拉山下,海拔4240,一座并不算高的山,竟然整座山都在修路,还有几处塌方路段正在抢修,我们只好耐心的等待。松软的土路上,车辙印交错,车子开上去是沙尘滚滚。因为怕吃灰,车队拉开了距离,当我们1号车快到山顶的时候,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2号车竟然出现在山腰的一处岔路口,手台里2号车司机说应该走岔路,而我们则告诉他错了,看我们这么肯定,2号车,那台帕杰罗,加大马力向我们追来,拉起一道烟尘,如一条黄龙,在山间翻飞。下了山没走多会,又遇堵车,前方武警部队正在修路,发了个告示,早八点到晚八点期间禁止通行。修路我们支持,但这么个修法,逼得往来民众昼伏夜出,我们很不理解。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川藏北线317国道啊。没辙,一看表还要等上六个小时,大家无奈的在路边的草地上搭起了帐篷休息等待。川藏线,真是一个培养人耐心的好地方。此时我们的领队和司机一直在跟对方交涉,过了一会,有两个部队的勘测人员要去前面路段,想让我们捎带,我们如遇皇恩大赦,连忙同意,赶紧拔营上路。下午5点翻过了同样难走的宗拉夷山到了妥坝,路况才有所好转。由于路况太差,烂泥路连着石子路、搓板路,江达到妥坝120公里的距离,越野车竟然开了9个小时。日头西斜,澜沧江开始在暮色中出现,桔黄色的河水打着旋,沿着公路奔腾向前。夜幕降临,车队驶入了有小拉萨之称的西藏第二大城市:昌都。走在昌都街头,人来车往,居然还有红绿灯和正规的出租车,街面上舞曲震撼,霓虹灯闪烁,若不是商店的门头都用藏汉两种文字书写,恍若身处内地某个县城。
早上出城,前往邦达,前几天都是一路向西,今天却是要向南行驶。昌都往邦达的路很好,我们肆意飞驰。澜沧江又在路边相送一程,这条流经六国的国际河流,一路南行流至西双版纳,出境后称之为湄公河,最终在越南胡志明市注入南海。翻过浪拉山之后,天气阴晴不定,雨滴时有时无,大草原上地广人稀,成群的牦牛和绵羊化作黑白两色,点缀在绿色的大地之上。汽车飞驰,擦过空旷的邦达机场,不一会就到了小镇邦达,虽然只是一个丁字路口,只有几家饭馆旅店,但川藏北线317国道与川藏南线318国道在此开始合线并道。其实真正的北线应该从昌都继续向西,经类乌齐、丁青、巴青、最后在那曲和青藏公路109合线,这叫老北线,是当年十八路军解放西藏时所修。这些年由于年久失修,路况更加恶劣,客货运输已基本中断。在邦达吃过午饭,回转90度重新向西进发。
翻过业拉山口感觉风景又有了变化,绿色的山坡、草原被裸露的峡谷、山峰所取代。下行片刻,著名的怒江峡谷108道拐就出现在眼前。顺着山势,川藏公路在业拉山上来回往复,拉出一道一道Z字形曲线,人类工程和自然地形相结合,为我们奉献出了一个震撼人心的画面。沿着曲折的公路下行,才知道光好看是不当用的,整条公路是好一段坏一段,车速上不去,偏偏还要往返迂回,睡了好一会,睁眼一看还在半山腰上。逐渐下到山脚,进入怒江峡谷,沿着狭窄的砂石公路逶迤前进,两岸山峰夹峙,视野越来越窄,峡谷风吹来,干燥炽热。赭红色的山体寸草不生,很多山体风化、沙化严重,头顶大大小小的岩石在龇牙咧嘴,路边暗红色的江水奔腾咆哮。如果下雨,我想是没有人敢走这条峡谷的。看到如此险恶的地形,我们胆战心惊,睡意全无。怒江峡谷之险,果然名不虚传。提心吊胆的走出怒江峡谷,穿过八宿县城,再翻过安久拉山口,又在峡谷里穿行,虽然植被已渐渐恢复,但为了防止落石,保护行车安全,公路上方修筑了一排白色的长廊,断断续续,连绵几公里。看到这群白色的长廊,然乌就快到了。
吃过晚饭,躺在然乌旅店松软的床上,听着窗外隐约的风声,回想白天赶路的情景,川藏线路险难行,这一路上我们是深有体会,但就我来看,无论北线还是南线,四川境内的路况明显要好过西藏境内,除了两地经济实力的差异外,我想跟公路周边的气候、植被环境有很大关系。进入西藏后,除了在波密一带感受到水汽的丰沛以外,大部分路段都要比川西干旱,很多地方植被稀疏,土壤裸露,一场大雨或一场大雪,就能改变整条公路的状况。虽然也有道班和武警在尽力养护,但有时候,征服自然只不过是人类一种自大无知的表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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