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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摄影中蔚然成风的农民意识---天空蓝得像墨水,山头红得像泼上了鲜血
原作者:鲍昆 (本贴题目为转贴者从原文中摘编的)
摘录: “......风光摄影离其早期的风景摄影越来越远。它的含义越来越宽泛,几乎不涉及社会生活内容的照片都被归类在风光摄影里。像本来应属于动植物自然类的摄影,也被归类到风光摄影。至于以自然为素材进行主观处理的艺术摄影,和纯自然的风景摄影就完全混为一谈了。90年代以来,随着电脑数字技术的进步,人们在风光摄影上更是“为所欲为”了。像对风景色彩进行后期的强化处理,将风景弄得俗艳无比,或对自然物象随意移花接木,弄巧成拙,现在已蔚然成风。可以从时下的一些摄影师的画册和获奖照片中看到,真正的风景自然越来越少。许多照片中,天空蓝得像一汪墨水,山头红得像泼上了鲜血,月亮大得像碾米的碾盘,就像许多北方城市的中心广场上,人们滥用塑料花树装点寒风料峭的冬季,即不伦不类又匪夷所思。另外,风光摄影师几乎从不用客观实在的说明文字来界定自己的作品,原本是明白易懂的纪实性风光作品,交代出时间、地点即可,却非要附庸风雅、不着要领地诗意命名,影响了人们观看赏阅真正的自然。
这些皮毛拙劣的所谓“创作”,都暴露了中国人时下自然文化观念的病态和野蛮浅薄的表面追求。对于自然的态度,往往是考察一个民族文明的重要指标。把自然看作是自己的家园和不可侵犯的民族,必然是一个最懂得珍爱自已的有希望的民族。遗憾的是,我们现在对自己家园的理解还处于幼儿阶段。铺天盖地的、充满人为造作的风光摄影照片,就是佐证。
百年多来的中国风光摄影,见证了国人和自然的关系,也折射出政治、经济时代和摄影师们的文化心路历程。由模仿古画,到讴歌权力和生活消费,中国的风光摄影实际上和它的真正对象一直存在着距离,显得过于艺术化。对自然过分的艺术化观看,深层的原因是我们骨髓深处的农民意识。两千多年的农耕文明,造成我们视自然为掠夺和攫取的资源,而不是生命相依的伙伴。我们缺少对自然的崇敬,而用一种所谓对自然“审美”的艺术沙龙眼光来主观地观看自然。这导致相当长的时期,风光摄影成了游离开中国现代性进程之外的畸形存在。好在近些年来,一些风光摄影师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让我们从他们的作品中重新又见到自然的光彩和神韵。中国风光摄影的历程一路坎坷崎岖,相信随着社会现代化进程的不断深化,自然与人的关系会越来越被人们所珍视,自然一定会得到我们真诚的拥抱。我们会看到越来越多的和摄影师心灵真正交融的风光摄影作品,那将是我们民族文明最有希望和最美丽的风景。”
原文在:
鲍昆:风花雪月近百年
一般对于风光摄影的理解是风景摄影,但在中国,风光摄影却绝对是一个带引号的特定词汇。因为它实在与带有自然客观的风景摄影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这个词汇中所承载的文化内容和社会内容过于冗杂,像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迷团,深刻地纠缠在我们的现代视觉历史和当代文化生活之中。
摄影术传入中国已愈百年。它在我们中国人的现代进程中起到过什么样的作用?是历史同步的见证,还是国人心灵的镜子?解读风光摄影或许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摄影术在西方诞生后,在其早期模仿绘画的襁褓时期,摄影人拍照风景和画家的观看是一样的,因为冗繁的操作程序和绘画差不了多少。他们在对风景的观看上也极力向绘画看齐。人们从文艺复兴以后形成的对风景绘画的印象,显然锻炼和规范了摄影师的视觉习惯。另外,从社会利益角度,新生的职业——摄影,也必须在传统视觉产品的生产竞争中争得地位和尊重。这两个方面都逼使摄影向绘画无条件地靠拢,以期获得能够生存的传统“艺术”资格。画意摄影的出现实际上是不可避免的艺术史现象。
当科技的发展终于使摄影具有了快速观看的可能,人们才发现摄影在镜像客观的特点之外还有瞬间性特点和暴露细节真实的魅力,于是人们对摄影的功能作用认识产生了质的变化。摄影开始从艺术的阴影中挣扎出来,进入了它特立独行的发展时期。摄影在社会生活中开始发挥广泛和积极的作用,进入商业、科学和新闻传媒等众多领域。作为风景摄影,也从原来模仿绘画的格局中游离出来,成为19世纪殖民主义地理发现的工具。在这一时期,许多摄影师已不满足于画廊中那种诗意的风景表现,而是狂热地在镜头中记录和展示那些在遥远的东方,曾经是文学语言想象中的景观。因为传媒后面大量读者的好奇心期待,几乎是一个无法添满的巨大市场。至此,风景摄影分野出两种完全不同的走向。一个是紧张地走在社会生活前面,作为人类眼睛的延伸和发现工具的风景摄影;一个是仍在古典视觉艺术殿堂中苦苦挣扎寻求审美资质的画意风景摄影。它们各自都有不同的舞台和观众读者。前者是客观记录式的,后者是主观审美式的。前者展示暴露的平台,是现代性的各种信息传媒;后者则更愿意在传统沙龙比赛和艺术传媒上争奇斗艳。二者虽然经常互有交叉,但分野是非常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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