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指间沙
拉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寺庙封闭,商店冷清,街头军警林立,夜晚行人稀疏。由于在我们去珠峰期间尼泊尔的国体发生了重大改变(由君主制变为共和制),拉萨的尼领事馆闭馆一个星期,使得之前我们递进去的护照被延误了三天才拿到。原本一次寻常的旅行,在经历了3.14后的担心,5.12后的哀恸,国殇日的感动,尼泊尔的剧变之后,也变得不那么普通。也好,以前来拉萨我总是行色匆匆,既然现在时间多的奢侈,我可以每天骑车徜徉在拉萨的大街小巷之间,流连于空荡的广场和无人的酒吧之间,眯着眼睛喝酒,斜着眼睛看人,蒙着头昏睡。一路艰辛之后,我突然喜欢上这种闲散的感觉。
几度进藏,切身感受到西藏的进步,它正变得多姿多彩,用不了多久,3.14所带来的梦魇就会被人遗忘,游客们也会重新纷至沓来。但也毋庸讳言,整个藏区的文化传统也在一点点地消褪,强大的商品经济无孔不入,正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藏族人的思想和生活习惯。他们穿着仔裤喝着啤酒;使用手机和上网聊天;疯狂地挖掘着虫草以换取红色的钞票。随着年轻一代的成长,这种变化会更快。虽然藏味变淡可能会让我们觉得有些遗憾,但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对外部世界充满好奇,渴望改变落后的生活,总不能让我们独享文明,而让他们坚守那种所谓的原生态吧。传承文化和发展进步,如何取舍,如何平衡,这是个问题。其实与他们相比,我们失去得更多,在现代物质文明的冲击和诱惑下,我们心中原先固守的准则早已是千疮百孔、风雨飘摇。
西行之路,在绝美的山水之间,艰辛和狼狈总是一路相随,但是过往路人的每一声“加油”,汽车喇叭的几声低鸣,都会让我们感到温暖。“坚持再坚持,到了快到了”,我们就这样蛊惑和蒙骗自己那不太坚定的意志,一米一米的前进,一点一点的接近,为了梦想,咬牙坚持。正如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也会有一千个来西藏的理由,对于我来说,西藏是一个可以自由呼吸、自由奔跑的地方。在我们精疲力竭之际,也曾屡屡自问:为何要不远千里来自讨苦吃?我自嘲:冲动是魔鬼,小爱则说我们很傻很天真......
懒懒地坐在大昭寺门前看夕阳,天上浮云轻飘,地上影子斜长,看着身前转经叩首的藏民,听着身后庙堂里低沉的鼓声,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我一次次的走进藏地,却仍是一个匆匆过客;我自以为找到了答案,却只是象一阵风吹过;我仿佛抓住些什么,却好像是指间的沙粒,攥得越紧,流逝得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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